【雷卡】真相,你在撒谎

#雷卡原著战后,有私设卡米尔视力几近失明。

#第二次修改。

游客在他的周围来来去去。

诚然,人山人海给人造成的不适甚至是窒息的感觉都让他难以忍受,坐立不安,但是在这些嘈杂之下凸显出来的,那种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甚至能够隔开它的静寂,才是真正让他觉得崩溃的根源。

——毕竟,过于喧闹的环境和人本身的孤单感,这两样中不论是那一项都会让一个刚刚结束了战争的人感到不适,对于生性敏感的人便更是如此。

对他来说这或许比登天稍微简单一点,但是若想要完全屏蔽,却是现阶段的他所做不到的事情。

他没法将那层笼罩在城市上空的死亡面纱解开,更难以想象它的复活和自己的复活,这对他来说很难,难到甚至是一种近乎恶意刁难的考验了。

于是他伸手扯了一下自己的围巾,将它向上提高,直到将自己的半张脸都藏在了红绒之下,这样的动作才得以停下。

不得不说这是难得的会让他有一些安全感的动作,但是往往在这个动作之后,还有一个人会将自己的手按在他的头顶,然后用上点力气地按揉他的脑袋,胡乱搓一把他的头发,直到它们如那只手的主人的发型一样变得乱糟糟的才算作罢,但是现在,他在原地等了很久,却也迟迟没有等到那只手。

他想用眼神去询问,或者用自己的无声去谴责,于是他抬起了头,因为在印象当中对方总是要比他高出太多,也要结实太多,这么多年来他也习惯了一直都抬着自己的头,仰着自己的一张脸去看对方,然后透过对方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以前这么做,所以他现在也要这么做。

于是他抬起了头,但是他的眼睛里却看不见那个身影,他又张了张嘴去叫喊对方的名字,但同样也得不到回应。

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聋了或是瞎了,但是他听得见,也看得见,他的耳边还在响彻风声,伴随着人来人往的喧哗:几个人成群结队的欢笑嬉闹声,孤独的男人失落的脚步声,老者的手杖戳响地面的哒哒声,这些声音混合在一起...然后逐渐分不清彼此,到最后他的耳边只听得见自己的轻微的呼吸声,以及胸口处传来的心脏跃动的响声。

接着,他听见这两种声音都顿了一下,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然后他的理智就从水里浮了出来,像是悲叹,又像是残忍的直述,它扯着他的神经告诉他,战争结束了,厮杀结束了,人民都在欢呼,他是存活下来的英雄。

但是那个高个子的人也跟着不见了。

这段记忆有虚假成分掺杂其中吗?

这是他回想到之后的第一反应,因为他记忆中那个摸着他的脑袋大笑的男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离开的人。

对方有足够的实力,也有足够的魄力,如果不是因为生性过于不羁,那么那个人早就该坐上了王位,在自己的面上挂出从容不迫的神色,皱眉或者扬笑都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但凡见过他的人没有不会不甘服从想着反叛的,就算有,那么最终也会被他折服,但是命运在作怪,对方偏就没有坐上皇位,而是选择了更为自由的赛场。

或者说是战场,但是就算是这样,那个人的能力依旧被自己发挥到了极致——一把雷锤挥地呼呼响,那个人的笑容融进了王者天生的倨傲和自信,还有一种对挑衅者的轻蔑,凛冽的风肆意地将他脑后的头巾扯得猎猎作响,而那个人毫不在意,只是哈哈笑着大呼自己的名号。

雷狮,他是雷狮。

他说自己不会因为自由丧命,因为是自由召唤了他,并且要他成为自己的王,于是卡米尔便自愿跟随了他,原因是他的说辞过于有感染力,还有更隐晦的原因,大概是信任,甚至接近一种不可摧毁的信仰。

但是他们的结果却并不太好。

追逐光的人在那场大战中活了下来,而扬言要做那自由的无冕之王的那个人却笑着投身于火海中,尸骨难寻。

没人能确定那个人的生死,甚至是,在战争结束之后,那个本应该辉煌的名字只被人在报道中寥寥草草地一笔带过,在报纸新闻上用小小的印刷字体介绍了一下生平,没说生死,然后就那样过去了。

他的朋友们围过来安慰他,让他不要再去想那个人,说那个人已经死去。

但,那怎么可能?

他还等着看那个人登上自由王位后脸上扬起的肆意猖狂的笑,等着那个人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捏一下然后在他耳边发出爽朗的笑,等着那个人再一次叫他的名字,叫他“卡米尔”,跟他说“去看看情况,一切都还合适吧?”这样的话,所以那个人怎么会消失,又怎么敢消失?

可那个人确实失踪了,因为人们找不到他的尸体。

在那场与神抗争到底的战斗中,燎原的火势和几乎灼伤眼球的光让卡米尔的视线模糊了,然后他目光一直追逐注视着的那个背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再接着,他的眼前一片苍白,等到再张开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被告知是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而他也因长时间注视过于刺眼的光线而损伤了视力,不得已在战后往鼻梁上架上了一副厚厚的眼镜,但即使有这个东西,他总还是会眼花,觉得那个小小的黑影还没有消失,那个人在未来里的某一天,迟早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但未来具体是多久,多遥远,他却是全然不知的。

这不公平,卡米尔会这样想。

我要在这里等他,而他却随时可以想出现就出现,这不公平。

他又觉得雷狮在生他的气,因为对方在那次战争后从没出现过,但他总不可能是死了。

因为他是雷狮,是自由。

卡米尔重新别过了头,将眼睛望向这座城市的上空。

在战争结束后他进行了星球旅行,几乎是海底捞针一样盲目的想要去寻找雷狮的影子,但是显然这很糟糕,他花了八年的时间,但是距离那些战争,上一个星球,和他们自己的星球,却已经有了快百年的差距,但他仍然找不到那个人。

而,这是他来过的第九个星球,他在这里游荡,四处搜寻了一年,几乎摸透了这个星球的构造,摸透了这里的明里暗里进行的事,但他不感兴趣,他找不到那个人,找不到自己的光,也找不到雷狮。

他几乎快要相信别人口中流传的那句话了,或许雷狮已经死了,这个就是事情的真相。

但是他不会死心,兄弟的血缘让他们心灵相通,而他隐隐能够感觉到,血缘的另一头还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在召唤,呼喊着他过去找他。

这或许是最糟糕的兄弟关系了吧,他想。

但是这就是雷狮和他之间固定的关系,绝对的信任,纯粹的爱。

那行吧,那就继续找下去吧。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作为英雄的弟弟,他不缺时间,不缺金钱,他什么都不缺。

唯独身边缺少了一个能够于自己相守的人。

笼罩在城市上的夜空是蕴育着万千星辰的海,流动的星云荡出漂亮的深紫色,同原有的靛蓝色融合在一块,暧昧地纠缠不清,这里的天空像极了幼时他仰头透过天窗瞧见的雷王星的天,但是更像他追逐着的那个人的眼睛。

——一片浩瀚的星辰。

于是他下意识地弯了嘴角,勾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哪怕那是稍纵即逝、他自己都没发觉到的笑。

他不信他们口中说的真相,哪怕他自己都差点当真。

但是那总不可能会是对的,毕竟他全心相信着雷狮。

那就是‘真相’在撒谎了。

他笃定地想着。

冒失鬼碰到了他的肩膀,巨大的冲力将他整个人撞翻在地,而卡米尔鼻梁上的眼镜飞了出去,啪的一下摔进了人群中,他的视线一片模糊了,然后他开始祈祷那玩意不要丢掉,别人最好也别踩碎它,毕竟那副眼镜不好配,一般的人没法修复,他必须再穿越十多年才能回答原来的星球。

就为了修复一副眼镜,太奢侈了。

但他找不到它,模糊的视线让他什么都看不着。

他几乎绝望,自暴自弃,但是这个时候有人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然后那个模糊的影子开始对着他大笑。

走开,他说,先生,你最好别挑这个时间来找麻烦。

但是那个影子的笑声变得更大了,沙哑的声音像是过了火,让人听上去觉得难受至极。

他没来得及发作,因为那个影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的几乎能把人震倒。

然后,从他两接触的地方,从肩膀的部分开始,卡米尔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刺麻感,像是一道电流通过血管流进他的心脏,然后猛地震动了一下,他的心率开始变快,兴奋的感觉让他险些跳了起来。

他觉得他找到了真相藏匿的东西,于是他伸出了手,用力扣住了那个身影强有力的手臂,他摸到了凹凸不平的疤痕,感受到了手下那条手臂凸起的血管下跳动的生命。

然后那个身影单手将眼镜给他草草戴了上去,力道几乎戳痛他耳朵边的软骨。
卡米尔因祸得福,对方的面容近了,将温热湿润的呼吸喷洒在他的皮肤上,然后把粗糙的手摁在了他的眼镜上,帮他擦拭镜面上出现的雾气。

粗暴的动作,眼镜架撞疼了他的鼻梁,但他现却因为对方的动作看的更清楚了,于是,在他看清对方的面容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了,他的心脏急剧收缩,喜悦的情感冲破了冰冷的假面,他狂喜着伸手猛地攀上了对方的脖颈,从压抑着的喉嗓间发出一声尖叫。

他失而复得。

他终于用自己的固执打败了他人口中的真相,识破了‘真相’外表所有的假面,他失而复得。

于是他说:



“真相,你在撒谎。”

热度 200
时间 2018.08.15
评论(8)
热度(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