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卡】魔镜魔镜告诉我,我的锁骨在哪里

最初在雷王星上雷狮向他问起所谓他的未来有什么打算的时候,卡米尔只是稍微拨弄了一下自己脖子上围着的围巾,含含糊糊地说了一个想要跟着他,再来一个就是活着。
而雷狮在那会看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失望,头一次对他说了句“你不懂我,卡米尔”。

但是他们两谁也没有再在这个小小的分歧上争辩,卡米尔理智地选择了沉默,而雷狮则是不大乐意再和他说这个。
在雷狮的印象中,卡米尔是绝对理解他的,而今他没有听见预料之中的答案,他的失望卡米尔能懂。
但是对于卡米尔而言,雷狮却是不明白他的。

“活着”这个词对于打小就生活在王宫中的雷狮而言,看上去其实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他有良好的生存条件,有宠爱他的亲人,雷狮的人生老早老早就被人安排好了,有光明的出处,只是缺少一点点他所渴望的自由;而皇宫中的其他人也多半与雷狮一样,有无限光明的出落,更有毋需考虑后事的奢华生活,“活着”这个词不是奢求,他们把这种东西放在最低的地方,去追求另一个遥远的词汇,那个东西叫“权利”。
但是卡米尔和雷狮不一样,和所有生活在王宫里的人都截然不同,他来自最底层的社会,需要在泥泞中摸爬滚打,六七岁的孩子在皇宫才是刚刚开始学习;但是在他们的所谓小型成人社会中,那些六七岁的孩子已经是极具有攻击性的危险人物。
一步走错就是饥饿,两步走错就是死亡,在他没有遇见雷狮前他的生活本来也该如此,但是雷狮的出现给了他一线生机,他教会他如何去用更加刁钻的角度打架,教会他保存食物乃至和他联系的方法,卡米尔是他至亲的挚友,他绝对的信任卡米尔。

卡米尔自然也是绝对的信任他,但是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晓得自己要如何同雷狮解释这些,告诉他自己生活的世界是黑暗和泥泞,告诉他活着到底对他们来讲有多难。

天真而不诲世事的小王子拨弄他头顶的王冠,大声同井底之蛙的最可悲的人谈及一个自由的理想,他说,我要去最大的星球上,我想去看星星,我想要自由,我要自己决定我的人生。
然后他扭头看着卡米尔,笑嘻嘻地对他伸出手,问他,喂,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啊?

毕竟你的理想很小很小,跟着我的话,你就会知道我想要让你看见的东西了。

而他只是再一次、再一次地把自己的手反复地在裤子上蹭干净,然后握住雷狮的手。
他说,我愿意。

即使那会他并不明白雷狮口中所谓的自由,也不想去追求那种自由,但是他想要追随雷狮,那样强烈的心情是一点都不会变的。
哪怕在雷狮的眼中,他不了解自己,更加不能明白自由的含义,但是雷狮就愿意带上他,让他去了解,也让他去享受活着。

他说,“卡米尔,你的理想不应当仅仅止步于活着,你还有更多的东西值得去看,去追寻。”
“你就跟着我吧,我发誓我会让你明白这些,我发誓我要让你懂我。”

卡米尔重重点头,把帽子都甩掉了。
“我相信你,绝对。”

而雷狮并未食言。
在他年复一年地往外跑,不断地闯祸却也不断地在民众的心中树立下一个放荡不羁,霸道而又正义的形象的时候,他早早地就为他的未来做了打算,在他火红的袍子里准身的永远是简单的便服,在他的王冠摘下的那一刻取而代之在他头上束着的便是轻便的头巾,一开始它只是为了在两个小孩跳窗时防止摔伤而准备的,但是渐渐地便成为了雷狮的标识。

他们不再需要借助道具,并肩而行的勇士已经更加独立。

他把卡米尔带到自己最隐秘的房间里,叫他去看自己在镜子里的影子,他身着太子的成衣,但是倒映于镜中的影像却是便装的模样,镜子里的雷狮长开了脸,而他身边的卡米尔也拔高了身影。

只是他还没看一会,镜子里的影像便消失不见,镜子还是普通的镜子,雷狮还是身穿太子成衣的太子。
一切都像是他短暂臆想出来的画面一样,他头一次从镜子里看见了雷狮口中迫切向往的自由,又震惊于在他臆想中出现的自己的眼睛里燃起的火花,那不再是简单的渴生,而是载满了希望与信仰的光,那样的火焰可以燎原,那个卡米尔可以为信仰而生,又可以为信仰而死,他独立,更自由,他和自己身边的雷狮一样,是天地而生受其眷顾的宠儿。

他惊诧,但是在瞬时间收住表情,他怕雷狮会像镜子里的那样突然消失,便伸手抓住了雷狮的手,然后被对方反扣五指,收拢紧握。

“怎么样,卡米尔,你看见了吗?”雷狮问。
“海边的女巫赠送给我一面魔镜,说是会让人看见自己心中未来最渴望的东西,我看见了星空,那么你看见了什么?”

卡米尔不说话,只是低头,匆匆掩去眼底溢出的惊讶,压抑某种呼之欲出的渴望。

他说,我看见了飞鸟,大哥。

雷狮哈哈大笑,打趣他,“真好啊,那么加起来就是星辰大海,卡米尔,你还愿意跟我走吗?”

卡米尔用力地回握他的手,暗淡的眼中有星火燃起,足以燎原。
“我愿去世上的无人区,愿去人渴望的幻想乡。”
“我愿和你一起。”

雷狮在屋子里狂笑,在他的回答中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脸,弯腰与他额头相碰,鼻尖相抵。
“哪怕是死,回答我,卡米尔。”
“哪怕是死。”
“你还是不懂我,但是我们还有很多时间。”雷狮放开了他,伸手一把掀开他的帽子,揉乱他的额发。
“我还是会等你的,卡米尔。”

数百次的死里逃生,雷狮出逃后的身形越发挺拔瘦削,卡米尔的眼中他的形象已经渐渐于出逃前那一次镜中见到的雷狮相距不远,但是在雷狮的身上现在到底还少了一点东西。
不是自由,不是狂妄,他的眼神还不如镜中的那样洒脱,他的眉宇间到底藏着秘密。
而卡米尔猜不透,他不是镜中的自己,也还欠缺勇气。

而后他再一次提议以身试险,却被雷狮按住肩膀,他第三次听见雷狮说他不懂自己,眼底却是无奈与不在意。

雷狮当真不在意吗?雷狮当然在意,卡米尔在意地要命。挠心抓肺地想要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又死活不肯问。

后来在凹凸大赛的无数次遇袭中,他都有很好地逃脱,唯有一次受了重伤,被人当做诱饵,暴怒的雷狮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在那一刻起,宇宙海盗本是一片清明的眼中满是挣扎和惊慌。
哪怕他的表情沉稳,但是周遭散发的戾气已经混乱。

“如果我死了你还会继续活下去吗?”他突然想起在某个夜晚雷狮在营地中问过他的这句话,而那会他的回答是不会,又在雷狮的眼中看见了失望,雷狮极力掩盖,而那会到底又重复了一遍那句不知道被他说了多少次的,“你还不懂”。
卡米尔确实不懂,他已经麻木成型。

但是而今在面对着这样的雷狮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那个时候,乃至很多次时候雷狮想要从他口中听见的最正确的答案。

他问,“你会继续活下去吗,大哥?”
雷狮那一刻的表情很精彩,扭曲又可怕,而卡米尔笑了,随之顾不上那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奋力一挣扑向雷狮。

于此同时雷狮的锤子被抡了一个满弧,呼啸着从他的身边砸过,直取他身后人的性命,在他扑向雷狮的那一刻,在雷狮的眼中的尽是恐慌,但是好在手上的动作尚未失去准头,而后他把锤子扔在一边,将卡米尔单手揽入怀中,像是失而复得。
他说,活下去,活下去,卡米尔,给我活下去。

卡米尔只是笑,在雷狮的眼里他再也看不到那层桎梏的情感,而在他自己的身上,也有东西在发生变化。

他们两为彼此存在,但是更加要为了自己存活;他们可以相依相存,但也要能够忍受孤独,在一方离去后另一方的存在便是两个人的存在,一人的存活就是两人的存活。

他说,我知道,我知道。

我们为了彼此,要拼命地、拼命地在这个残酷的现实中活下去。

“雷狮,我现在算是懂你了吗?”

在结束大赛的很多年之后,雷狮有一次问起了他的理想,而卡米尔眨了眨眼睛,倒是不假思索:
“我要出去找房子住,去度假,去享受糖果,我的人生还很长,还可以有很多的时间,很多的机会去享受生活。”卡米尔说,“我不缺什么东西,我有钱,有时间,年轻,又强壮。”

“可是你是否漏算了什么。”

“什么……?”

“我,”雷狮望着他,嘴角只是微微的上扬,随即便放下,像是昙花一现,只出现在他的梦里,“卡米尔,你忘了带上我。”

“啊。”

在那一刻他看见了与镜中那个雷狮身影相重合的人,他们相识而笑,雷狮反手为他扣上了帽子。
“走了,卡米尔。”

“是,大哥。”

其实很多年前雷狮在镜子里看见的不是星辰,而仅仅只是卡米尔和自己,他以为镜子失去了魔力,而今才晓得那个意思是只要和卡米尔待在一起就可以,但是他没打算告诉卡米尔。
卡米尔看见的也一定不是飞鸟,但是他不打算去问,他而今明白卡米尔,相信卡米尔。
镜子里的画面,一定是相似的,他们两的愿望不过如此,他渴望自由且永不停歇,卡米尔就跟着他一直去往宇宙上的每一个地方,他希望卡米尔和他在一起,卡米尔也同样希望和他在一起。

他们在每一个地方留下痕迹,在每一个季节里相互陪伴,他们走过严寒酷暑,走过高山泥泞。
他们始终在一起,始终不会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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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女巫的海边】
女巫:小伙子过来算一卦哟★
雷狮:我妈不让我和道士玩。

【女巫的魔镜面前】
雷狮:卡米尔,你是否愿意……
卡米尔:(斩钉截铁)我自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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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8.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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