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雷卡糖罐24h】只要我跑得够快,弟弟就追不上我

#原梗是新闻“哥哥弟弟回家过年,哥哥开车开出20公里,回头一看弟弟不在”。

#乡村雷卡,乡土气息很浓。

#两个彩蛋,自己找。

#偏题博主张华邑,拖后腿第一。


这是自今年入冬后在他的身上发生的第一场,也是最严重的一场意外。


卡米尔在冰冷的道路上翻滚的时候,路面上的薄冰正透过他触碰着地面的皮肤那里对着他的神经开始进攻,通过接触的位置开始,向他的全身传达着一种极度的冰凉。

冬季最寒冷的东西莫过于是冰块,然而此刻他却同这种东西做了一个亲密的接触,就像是相拥的恋人,但是可惜的是,在这段关系中,其中一方想要逃走,而另一方则要对其穷追不舍。

这种穷追不舍,像是仇恨一样的东西在他的身上化为了大自然的一种冰冷,而这种冰冷的东西则冻得他瑟瑟发抖,疼痛得难受。


疼,浑身都疼。

他眯着眼睛透过自己粘了雪的睫毛去看头顶上灰蒙蒙的天空,没有来地突然感到了一阵失落,像是站在高塔上失去平衡能力的人一样,他分不清自己的头和脚在哪里,因为它们麻木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好,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

他冻僵了,除了疼痛在提醒他,你该起来,而后便再无其他。


天地的冰冷和孤寂此刻让他看个透彻,他听不见善意的声音,但却听得见寒风恶意的喧嚣。

你倒大霉了。他听见风在他的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你倒大霉了,你就留在这里吧。


......


从天上降下来的雪有的落在他的棉衣上化开了。

融化的雪珠在他浅色的羽绒服表面化开,从着落地为中心在上面形成一个小十字架一样的水渍斑点;然后这些雪有的还落在了他的脸上;落在他没有包裹严实的脖子里,在和他的体温经过一阵子的纠缠撕扯之后化为一滩凉水,刺得他的皮肤生疼,激着他混沌的神经在疼痛和寒冷中挣扎,要它们硬生生地把他自己沉睡已久的理智呼喊起来。

被刺激到的神经和倦怠的理智在进行一场漫长的拉锯战,他的大脑也紧跟着这场战争行动,敲锣打鼓地唱着罢工的曲调,死活不愿意老老实实听他的指挥去调动他一身的体能,让他躺在冰冷的路面上,躺在雪地里,怎样都起不来。


疼,太疼了,又冷又疼。

浑身都像是被一匹笨重的大战马踩踏过一样,疼得难受,他被冰冷冻出了幻觉,竟然在某一时刻觉得大概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他的身体有点缓和。


但这只是幻觉。

从虚幻回归现实,迎接他的依旧有且只有寒冷。

他得站起来。

意识模糊之中,他这么想着,他必须得站起来,一刻也不容迟疑,一刻也不能等待。


于是他尝试了一下起身。

这个不成功,他一旦动弹,身上的痛苦就更显得严重了。

于是他只能将自己的脑袋扭到了一旁,掀动着干涩的嘴唇,从口中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来。

太疼了,只是他现在必须得站起来。


站起来,找到雷狮。


他倒是没少挨过霜冻病痛。

十多年在目中无人的家人中周旋,在他的身份备受诟病的学校中学习的时候,这种事情是常有的,他抠着手指头也数不清楚自己到底有过多少次的这种经历,但是那毕竟是曾经。

像是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人一旦享受过平静和温暖之后身上便不再会具备对抗严寒病痛的能力,哪怕他的心理能抗,情感上也得以忍受,但他的身体却不能抵抗。

像是一只飘荡于海面之上的小舟,在受到了重击之后留下的也不过是破碎的一面,虽得意苟且残喘,但遇上了暗礁却总要沦陷其中。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算不算是遇见了暗礁后的残船,他只觉得一切都糟透了。

到底有多糟?

...反正在今天以后,在接下来的这一年里发生的所有灾祸,当他要拿它们同今天相比的话,那么那些灾祸肯定就再也算不上什么了。


毕竟没有什么事是能够比他被雷狮弄丢了这件事更加糟糕的了。


如果说他曾经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备受他人诟病,以至于他自己一直留存于痛苦的境地,那么那个将他从痛苦中拯救出来的人就是雷狮。

像是携光的勇士,但是他的身后同时又携带一切的雷鸣电闪,光亮撕裂阴暗将自己送到卡米尔的面前,而后他庇佑的则是卡米尔多年的岁月平安。

破漏的东西被人从时间的潮水中捡起来细心修理,岁月的大度则赐予他一副崭新模样,叫他能够伫立于世间,如他所追逐的光一样肆意而活,雷狮给予了他一切,叫他作为自己独立而存,但同时也给了他一种勇气,给他一种自己会一直在他的身边陪伴下去的错觉。


惶恐不安并不是没有来由,但他平日里不愿多想,连多一份质疑的想法都要将其扣押而后丢弃,他给自己画上了一个圈,里面写着,信任,且永远信任雷狮。

他可以反驳对方不对的东西,但他却绝对信任雷狮。


倘若要问何为世界,何为一切,那么他的回答就决计会是:雷狮。

他不存在要背弃世界为雷狮而战这样的理念,毕竟雷狮就已经是他的世界。

但是有一天,这个世界却终于将他抛下。


在尾气模糊了他眼,当他透过尾气努力睁开眼睛去看前面那辆载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的摩托车的时候,他起初还不可置信,瞪大了一双眼睛去看着那个被他认定为是整一个世界的人的背影,身体僵硬,精神却随着飞驰的摩托车在高速公路上奔跑,他的精神让他无力去注意在他眼旁飞过的一切,他的眼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影子,一个世界的缩影,只有,雷狮。

他蠕动自己的嘴唇将它们挤弄出不同的形状,发音为“等一下”“等等”“慢一点”“回头啊!”,但是那些声音道最后却只有“雷狮”这个意思。


雷狮,雷狮。

等一下,别走,我还在这里啊!


可是他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走之前没有回头,甚至看都不肯看一眼他自己摔在地上的堂弟。


深冬时节的暮色四合,他的头上落光了叶子的树枝勾勾绕绕盘旋成错综复杂的格子,白雪从天上轻悠地落在他的脸上,像是在给心死的旅人进行一场厚葬。

它们覆盖着他的躯体,道路的白雪映衬着冷灰色的黄昏的天空,黑的和白的,这两种颜色的对比显著突兀,而他在这变易不定的昏暗光线中呼出一口长长的气体。


二氧化碳变成一团白雾在他的头顶上盘旋,然后被冷风的利爪从中撕开,恰是将人从模糊虚幻的一切丰满理想世界中带入骨干的现实中去,留他一个人在雪地中捡拾信仰破碎后残留下来的一地玻璃碎片。


雷狮走了,他开着自己的摩托车头也不回地走了,甚至还把他的弟弟甩出了车外。

他走了,放着震天响的《赵日天》走了,卡米尔知道这首歌结束之后的下一曲是《回娘家》,他也知道雷狮这个人是说走就走,一旦走了那就永远不会回头,他们终究是要错过的。


错过多久?

几年,十几年,几十年,他要怎么做?他得去找雷狮,他必须找,雷狮走了,但是雷狮不可能,至少他相信的吧,雷狮不会毫无缘由地丢下他。


他得去找雷狮,他必须得去找雷狮。


就像他曾期待光,相信光,然后雷狮来了;于是他追逐光,信任光,然而现在雷狮从时间和他自己的指缝间溜走了,一不小心通过时间的空洞摔进了地球的另一端,雷狮找不到他了,但是他要去找雷狮。


他们不是飞蛾扑火的关系,而是相互依存,却又相互独立,没有谁离了谁不能存活,但是他们两人中谁离开了谁就再不能算得上是完整。

卡米尔要去找他,像一个缺了口的球,要去找自己的那一部分缺口,他两不能黏在一块,因为那样他们会顺着生命的恶作剧从头滚到尾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但是他照样也要去找雷狮,他们不能黏在一块,但是谁也少不了谁。


我去找你,等着我,大哥。

他想起距离这段公路的尽头还有一个加油站,可以在那里打电话给雷狮,然后等待对方的到来。


雷狮不是踏着七彩祥云而来的英雄,但是雷狮永远都是为他而来的勇士。

哪怕卡米尔不是公主,而是那条龙,没关系,那就没有七彩祥云,没有高头大马,没有浑身铠甲。

他笑了,从口中呵出的气模糊了他的笑容,他在那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他居然觉得,雷狮会带着一袋橘子回来接他,然后对他道歉。


没关系,我就吃两个,剩下的都给他

就像过去一样,卡米尔会一直等着他,而他会来,一定会来。


他挣扎着从雪地上爬了起来,脸上还带着一层薄薄的雪,但他没去管它,只是伸手将它们抹开了,冰凉的水渍在他的脸上停留,然后水滴顺着他的脸部流下,落在深色的围巾上染出一个暗红色的小点。


他没在意那个,他开始慢慢地走,然后开始奔跑。

你着等我,大哥,我这就去找你。


剧烈的运动引得他的胸腔开始激烈地上下起伏,卡米尔的眼前只有终点。

雷狮是夜行船的灯塔,他是迷失方向的航船,周身的一片都尽是暗礁和旋涡,湍急的水流和浪潮打得他的小船在涡流中旋转,而他努力将船拔出水面,奋力祈祷着光亮的到来。


所有的一切像是从黑暗中伸出来的手,意图将奔跑的人扯回过去的回忆,黑暗卷席天地,他的眼前一片墨色。

他能看见千百盏的灯光在他的周身亮起,但是那都不是属于他的东西,是海市蜃楼,是属于别人的东西,他在一片繁华中被黑暗吞噬,在光明中寻找那颗最亮的火光。

他在寻找雷狮,是雷狮,也只有雷狮,只能是雷狮。


跑,跑,跑。


他艰难地喘着气,涨红了一张脸,痛苦和疲惫的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他一身滚烫,整个人像是在火里滚过一遭,温度高的吓人。

他没敢停,他只是继续跑。


有好几次,他累了,疲倦了,默默的在高速公路的两旁踯躅,他想起他们两在幼年时期曾一起在昏暗的林荫道上走来走去,在靠近落尽叶子的灌木丛里寻找那些所谓不为人知的‘宝藏’,想起幼年时期的雷狮曾经从土块之下翻找出来的一枚戒指,木质的,很粗糙的戒指,上面刻有卡米尔名字的首写字母,雷狮在那一大片纠缠在一块的多叶植物下对他笑,阳光透过树冠顶层打下来,在他的脸上洒下点点亮光。

而雷狮在那个时候对他说,这是代表,卡米尔属于雷狮的意思。


雷狮是鲜活的,充满了朝气和生命力的,而在他身后,他们两个人出生的村庄,它们被一大片植物给挡住了,这些绿叶遮掩着那些无人注意的枯朽,转而为这两个人献上自然最诚挚的祝福。


他听见雷狮说——


“卡米尔,我要你陪着我,直到我们一起走过整个世界的尽头。”


“那我现在就要去找你,”卡米尔仰着头,筋疲力竭地喊出这一句话,“哪怕要穿过这个世界!”


将尽未尽的白昼在地平线的一端黯淡,从灰色天空中升起来的勾月散发着微弱的光,在加油站的昏黄的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更是凄凉。

昏黄色本来是一种温暖迷醉的颜色,但是在与周遭的黑暗相容之后便是给人一种对比之下的冷漠和单调。

他管不了那么多,他的眼里看不见其他,雷狮的光比什么都要闪烁,几乎到刺眼。


卡米尔喘着气,奔向电话亭,然后拨通了雷狮的电话。


雷狮在情人节当天准备载卡米尔去看烟火。

但是很不幸的是,在中途的时候他因为启动车子太快而直接把对方摔了下去,直到他往外开出了二十公里以后,卡米尔的一个电话才叫停了他,但是他们两在夜间也注定了没法再汇合。


卡米尔在那边发出无可奈何的几声干笑,声音沉稳冷静,但是在雷狮的耳中他的声音就像是喉咙管被黏住了一样的生涩。

“也没关系吧。”他在那头说,“我可以在加油站过夜...他们会答应我的。”


“但我不答应呢。”他跨上了自己的摩托车,沉默地看着剩余的油量。

“要是我不同意呢,我还有话要对你说,必须要当面说。”他启动了机车,转过头冲向那一片浓郁的黑夜。


“那我就继续去找你,大哥。”卡米尔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我也有话要对您说,您还记得戒指吗?”


“我记得。”


“我的灵魂上刻着您的名字,我属于您,所以,我会继续去追着您的。”


“我还要说一句话,因为我想我可能没法跑那么远。”卡米尔抬头看着电话亭低矮蓝色穹顶,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他看见了在蓝色海洋中翻滚的白浪,看见了绿色树林里的光斑,看见了雷狮容身于这些情态之中的脸。


“献给爱情,我发誓我对您不怀好意。”

“我喜欢你,大哥,从过去到现在,我想我没法失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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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能不能给我个您把我丢下来然后一个人开着摩托车跑了20公里的理由?”

“您放在这的,这么大一只的卡米尔,没有看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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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8.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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